国务院参事、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仇保兴发表主题演讲
“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”2019年会于3月31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办。主题为:2019:区域政策与稳增长。国务院参事、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仇保兴在发表主题演讲时表示,中国已经到了城镇化的中后期了,不可能再凭空构造出城市群、都市圈来。他认为,在全面40年大张旗鼓的大建设大规划这个过程中,留了非常多的遗憾,需通过新一轮的拾遗补缺来补短板。
仇保兴强调,中国各地区的长板是完整庞大的产业链,是举世无双的企业集群。这些产业链和企业集群是如此完整,如此的规模庞大,举世无双。它们不是来自规划“构成”,而是自下而上,由企业家自主进行的竞争与合作,通过40年“生成”逐步积累而成的。
以下为文字实录
各位成员:根据这次的主题我临时凑了一个题目叫《城市群、都市圈规划的三点思考》。
因为现在城市群、都市圈热的不得了。但我们国家什么事情一热,就会大规划开路,然后大建设跟上,最后可能就是后果很难收拾。这就造成了刚才陆院士所说:大建设之后一塌糊涂的事便层出不穷。
英国首相丘吉尔曾经说过:任何政治家都有在地球上留下烙印的冲动。但如果不注重科学,不注重规律,那么所谓的大规划、大建设留下的肯定是遗臭万年。对这些问题,我有三点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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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群、都市圈是“生成”的,而不是“构成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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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是说,我国那么多的城市群、都市圈、大湾区都已经在那里了。我们已经到了城镇化的中后期了,不可能再凭空构造出哪几个城市群、都市圈来。我们应该看到,无论是城市群还是都市圈,都是这十多年城镇化的成功和事实,这些地方都已经铺了摊子,都已经进行了大规模的建设。我们没有多少空间可以铺大摊子,大张旗鼓地重复建设。这是一点事实是一定要被尊重的,这是40年的快速城镇化所生成的结果,而不是“规划”的臆想。我负责的学科横跨的范围非常大,从建筑学横跨到区域经济,建筑学是什么?建筑的一切都是确定性的。如果有人设计一个建筑,若哪个地方还不确定,这个建筑就会在将来带来隐患了。所以建筑所有的结构、细节都是事先确定。先把图纸画好,然后再施工建设,不确定因素是很少的。但是城市规划却是不确定因素占多数,确定的东西占少数。
最近,城市规划职能从建设部被交了给国土部,国土部总规划师在前天中央台讲了三句话。他说:我们有三条底线,第一是城市边界,第二是生态红线,第三是基本农田的保护线,这些是可以确定的。但我跟他说这三条底线在许多地方也是不确定的。由此可见,城市的规划要尊重“生成”,城市是逐步“生成”的,所以规划要面对包容众多不确定性。到了区域层面,也是不确定性质占多数,所以区域规划不要老是想着把这些不确定的东西都搞成确定的,那肯定失败。从建筑到区域经济,我们面临的不确定性越来越多,我们的规划包容性必须越来越大。
二、城市群规划要在尊重“生成”的基础上补“短板”。
许多城市群在40年大张旗鼓大规划大建设的过程中,留下了非常多的遗憾。需要通过新一轮的规划拾遗补缺,规划应盯在那些短板上。第一是基础设施应当共建。比如一些断头路、瓶颈工程,城市群中有些地方的交通流量很大,但是道路通过的能力很差,还有一部分是地方政府故意留下断头路不让接上。然而这些基础设施都应该是共建——共同规划,共同建设,从而打通这些断头路,打通这些瓶颈。二是优质的公共品应该共享。因为优质公共品是稀缺的,好的学校,名牌的医院都集中在超大规模城市里。这点上海走在了前面。比如说上海市60个镇有了三甲医院的分院。上海市每个三甲医院都承包两个镇的卫生院,把那里变成上海某某三甲医院分院,人材统一管理。再比如镇上的小学、中学都改成市属名牌学校的分校。这不正是优质的公共品共享了?许多外地民众原本要到上海治病的跑到镇上便可以的。结果是上海的三甲医院数量比北京少,但是为外地人医疗的收入比北京高得多,为什么?因为它已经资源共享了。三是生态环境要共治。我们过去的生态环境治理,下游水治了,上游脏水来了。浙江猪死了,最开始漂流进入了黄浦江。为解决这个问题我在杭州花了五年时间跟安徽的黄山签了一个合同,黄山市的水流到千岛湖,如果保持一类水,杭州市拿出3亿补助黄山市,浙江省再拿3亿,环保部再拿3亿,一共9亿。但如果黄山市流出的水低于一类水,非但没有补助,还要罚你3亿。这样一来,自这个合同签好以后,黄山市所有的污水处理厂全面动工,市里各个部门都有积极性了。所有这些事情都要经过艰难的谈判,一步一个脚印地把这些短板补上去。最后就是资源的共同利用。比如说生态资源,土地资源,产业资源等。例如规模巨大、危险性高的化工厂为什么要放在上海?它们应该被疏散。这里面便要提到税收分成的问题。总而言之,很多问题都要通过规划来补短板的规划,使之解决。
三、在尊重“生成”的现状上接“长板”。无论是长三角,还是珠江三角洲、大湾区,我国这些地区的长板是什么?是完整庞大的产业链,是举世无双的企业集群。这些产业链和企业集群是如此完整,如此的规模庞大,举世无双。它们不是来自规划“构成”,而是自下而上,由企业家自主进行的竞争与合作,通过40年“生成”逐步积累而成的。这些产业链、企业集群决定了生产成本的30-50%。也就是说你特朗普加税吧,加税在25%以下,都是可以通过产业群消化掉的。因为产业群上下游都是一环扣一环的,转移是非常难的。而产业链和企业集群又决定了科技创新的成效,新产品研发占到30%-50%的成本,集群化正可以降低其创新风险。比如说台湾,它的集成电路为什么发展得非常快?一个在美国为期十天的展览,台湾的展商可以告诉新用户,你说我集成电路怎么改,它马上把要素分成十个环节,每个环节由集中相对优势的企业进行分头创新,再集合起来把用户的要求给满足了,这样展览会还没结束新集成电路样品便已经完成了。(新浪财经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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